突然冻结3万余个华人账户 西班牙银行就此问题致歉

对于许多在西班牙居住生活的华人华侨来说，刚刚过去的这个春节有些“糟心”。

就在当地时间2月4日，中国农历的除夕之夜，约3.7万在西班牙第二大银行，西班牙对外银行（BBVA）存款的华人发现他们的银行卡竟被冻结，既无法取钱，也无法在网上转账。

而实际上，此次大规模行动只是西班牙银行界冻结华人账户行为的一次集中爆发。

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从中国驻西班牙使馆和部分旅西华人华侨处获悉，自2018年年初以来，部分旅西华侨、中国留学生以及中资机构工作人员，陆续被西班牙有关银行限制或冻结账户，包括限制使用柜员机、禁止国际汇款、冻结账户，甚至被强制要求关闭账户等。西班牙相关银行表示，限制和冻结华人账户的举措，与欧盟及西班牙政府收紧反洗钱政策有关。

“去年8月开始，西班牙几大银行就开始对华侨华人客户有一些不公平待遇。”西班牙华侨华人协会主席、马德里华助中心主任毛峰告诉红星新闻。

“他们是说因为反洗钱的法律，对于西班牙和其他移民都是一视同仁对待，但实际情况在我们看来并非如此，因为我们并没有听到其他移民群体的抗议，反倒是华人碰到了很多不公平的待遇。”毛峰表示。

受事件影响，2月15日，上千旅西华人民众在BBVA银行前进行了抗议示威，要求尽快解冻银行账户，尊重华人华侨的合法权益。

在此次集会后的当天，银行高层方面随即与中国驻西班牙使馆、华人华侨界代表进行了会面，就此前的行为进行道歉，并承诺在2月19日前对此前被冻结华人账户进行解绑，最终在16日已经基本完成。

中国留学生在超市结账才发现账户被冻

据外媒报道，西班牙第二大银行BBVA此前以反洗钱为由要求一些用户提供额外的证明材料。根据西班牙华侨华人协会此前估计，有4000到5000名华人受到影响，他们认为银行的做法涉嫌种族歧视。

西班牙华商保护和法律援助协会会长海伦娜·夏（Helena Xia）在接受欧洲新闻社采访时称，从2018年8月开始，就有上千华人的银行账户被西班牙多家银行无故冻结。

而这一冻结行动在今年2月4日，也就是中国农历的除夕当天发展到了高潮：根据西班牙华侨华人协会后来从BBVA银行高层方面得到的数据显示，在当天，共有3.7万显示为隶属于华人的账户遭到冻结，这意味着整个BBVA银行4.5万个华人账户有80%都名列其中。

对于在当地生活的中国人来说，这无疑给他们的生活制造了巨大的麻烦。

西班牙康普斯顿大学的大四中国留学生小马告诉红星新闻，她是2月7号在超市购物结账时发现自己的银行卡无法付钱后，才惊觉自己银行卡被冻结。

她了解之后发现，自己的几个留学生朋友也都遭遇了相同窘境。据她估计，自己的银行卡应该就是在2月4日BBVA银行的大批量冻结行动中“中招”的。

“之前一直都是国内汇款到卡上，然后这边在消费。”小马表示。正因如此，一旦银行卡被冻结，对于许多华人，包括留学生在内的群体影响甚大，“没钱吃饭，没钱交房租、网费、水电费，甚至如果学费是分期交的，可能还会因为学费交不上出问题”。

对于这段时间日常开销如何维持，小马告诉告诉记者，在包括春节在内的这将近20天时间里，她基本都在吃“周黑鸭”。

“因为只有这边自己开的‘周黑鸭’收微信红包了，可以用微信上的外卖服务购买，”小马说，“其实之前还有很多家店都可以收微信红包的，严查换汇之后收红包的店也少了，基本都要求用欧元现金支付。”

银行称为反洗钱未针对任何人

西班牙《国家报》2月14日报道称，西班牙银行业采取冻结措施是执行了西班牙经济部和央行关于反洗钱法的指令。BBVA银行负责人此前在接受媒体采访时也表示，此举未针对任何人，而是系响应该国反洗钱政策。但是，受影响者指控，银行的这一行为实际上是以国籍为追击目标。

图片来源：欧洲新闻社官网

欧洲新闻社题为“西班牙华人社会为歧视性冻结账户表达愤怒”的报道截图。

对于这些说法，BBVA银行方面对欧洲新闻社承认，银行在反清洗黑钱框架内、执行复审客户资料程序时，的确使一些与国籍无关的客户的账户受到了影响。

“如果客户资料不全，则启动程序（指冻结），但都预先发出通知才执行。一旦客户提交完整资料后，账户会恢复正常。”BBVA银行表示，他们同时承认，某些分行“因接到大量提交，而出现接待拖延。”

但是，这些说辞并未得到在西华侨华人方面的认可。

西班牙华商保护和法律援助协会夏会长指责称，包括华商、留学生和老人，所有类型华人的账户均遭遇无理冻结，而且这些人依据银行的通知和资料要求提交全面资料后，仍被银行勒令取消账户。

西班牙华侨华人协会主席毛峰也向红星新闻记者证实，这一系列不公平待遇的确存在：“比如，有些取款机不允许华侨华人存钱，华人去开户时候，有的会直接回答我们说不给中国人开户，有的银行电脑里面中国人开户的选项不存在，还有的银行会收你的材料后答应开账号，但是拖很长时间最后还是开不了，还有很多侨胞的账号被冻结，不能正常使用。”

而除此之外，在银行账户被冻结之后，银行的解冻效率也成为了许多华人愤怒的焦点。

毛峰主任解释，一般这种冻结行为之后会要求补材料，比如去年的收入证明，在保险局的保险证明，工作合同，工作单，最新的居留材料等等。

“但是，有的侨胞递交材料三个月之后，（银行账户）也没有得到解冻，显然这个是不公平，按理说他在冻结账号之前，就要通知用户多长时间内去递交材料，然后在时间内递交之后就不存在冻结的问题。”

毛峰主任告诉红星新闻，“哪怕是冻结了，那么在递补材料之后也应该在两三天之内给解冻。但现在碰到的问题是，许多华人用户补交多次材料之后也得不到解冻。”

侨界此前组成共同维权联盟

正是因为认识到银行问题的严重性，从去年12月开始，旅西侨界已经组成了联盟共同维权，包括约见各种单位、律师、协会和工会等。

而直到今年2月4日，西班牙第二大银行BBVA大规模冻结事件发生之后，西班牙侨协联盟最终最决定，由西班牙华侨华人协会出面向有关部门申请集会，于2月15日向BBVA银行举行抗议示威活动。

西班牙阿尔卡拉大学中国留学生小徐向红星新闻展示的一张学校中国留学生微信群内截图可以看到，2月13日，有群友在群内发出了号召在西华人参与15日举行的反对BBVA无故冻结中国账户的游行抗议活动。

针对于这次集会的诉求，毛峰主任告诉红星新闻记者：“我们就是要得到公平对待，解冻所有非法冻结的账号，然后我们还要求他们做出道歉，甚至赔偿。我们诉求还包括取消一切不公正对待，比如不让开户，不让在机器里面存钱等等。”

图片来源：受访者供图

西班牙阿尔卡拉大学中国留学生小徐向红星新闻展示的一张学校中国留学生微信群内截图可以看到，2月13日，有群友在群内发出了号召在西华人参与15日举行的反对BBVA无故冻结中国账户的游行抗议活动。

银行致歉并解冻所有账户 未正面回应歧视问题

而就在这次抗议不公平对待的集会当天，BBVA银行高层即通过中国驻西班牙使馆联系到侨界代表，要求进行会晤。

当日（15日）下午17点，使馆代表、侨界代表办公室进行了近两个小时的会谈。会谈中，使馆代表以及侨界代表均对BBVA银行歧视华人的行为表示了极大的不满和愤慨。

而针对这一事件，BBVA银行高层代表银行对于给中国客户带来的问题表示歉意，并承诺，争取在2月19日之前全面解冻所有2月1号之后冻结的大概3.7万个华人账户。

BBVA银行方面表示，关于银行自动存取机器不能正常使用和开户难的问题，有关人员将尽量尽快研究解决办法，查明问题，加以纠正。他们承诺，今后会在态度上做得更好。总行将为华侨华人较多地区增加人手，重新给员工培训。不让华人客户感受到被歧视。除此之外，从今年三月份开始，客户投诉单也将在15天以内得到答复。

对于银行方面的这些说法，毛峰主任向红星新闻确认，银行在道歉之后也确实在实际上做出了行动。2月16日早晨，华侨华人协会方面接到BBVA银行高层电话，表示所有2月1日以后被冻结账户已经全部解冻，除了自动存取机器外，几乎所有功能都已经可以使用，他们会争取在下周纠正自动存取机的问题。

针对银行方面在此次会面中的态度，毛峰主任表示，除了未承认歧视之外，银行高层在会晤中态度相当好。“当然，在会面中我们也直言不讳的问了他们，这一行为不是歧视是什么，他们对此未作出正面回答。他们答应，一些不公平的对待，在下一周开始逐渐地要改善。”毛峰主任告诉红星新闻。

针对银行方面做出的回应和承诺，使馆代表和侨界代表，要求在下周观察解冻情况后再次会谈，以寻求逐步落实解决其它对中国用户不公的方法，银行方面已经表示接受。

外交部领事司副司长陈雄风15日约见西班牙驻华使馆公使歌华麓，就近期旅西中国公民反映银行账户无法正常使用问题进行沟通。图片来源：环球网

另据环球网报道，在银行高层方面与侨界会面同日，2月15号，外交部领事司副司长陈雄风约见西班牙驻华公使歌华麓，就近期旅西中国公民反映银行账户无法正常使用问题进行沟通。

歌华麓表示，西方重视中方关切，对西有关金融机构做法牵涉到如此多旅西中国公民表示震惊。西政府层面没有任何歧视中国公民的法律和政策。西外交部已向西央行及有关金融监管机构转达中方关切，并要求其尽快就此事做出解释。西方愿与中方保持沟通，尽快妥善解决有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