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空难唯一中国籍乘客：曾告诉老公不要乌鸦嘴

从坠机事故中脱险的第10个小时，中国籍乘客毛女士还是不敢再回想当时的情形。生活在哈萨克斯坦多年的她从未想过，一次普通的出差，竟让自己成为“灾难电影”里的“主角”。

当地时间12月27日7时22分，一架载有98人的客机在哈萨克斯坦阿拉木图机场起飞不久后坠毁。当时机上共有98人，事故造成12人死亡，数十人受伤。32岁的毛丽娜是飞机上唯一中国籍乘客，她和丈夫坐在安全出口附近，在事发后得以第一时间逃离。

一场意外让哈萨克斯坦陷入了沉痛和反思。

事发后，哈萨克斯坦工业部宣布暂停同型号飞机飞行；哈萨克斯坦成立了政府委员会，全面调查坠机原因。12月29日，飞行记录仪被移交给莫斯科国际航空委员会进行分析。

12月27日，救援人员在清理坠机现场。新华社/路透

救命的安全出口

就职于中国石油大学阿拉木图办事处的毛女士，从事石油方面的培训工作。这天的5时30分，天还未亮，她已经和丈夫出门赶赴机场。“这一次我正好带我老公来出差，因为带了一些新年礼物过去，我一个人拿不动。”

毛女士和丈夫的座位正好在飞机的安全门附近。毛女士说，因为看到飞机后感觉“老旧”，丈夫还“研究”起了安全出口。“他说万一有什么事，还能第一时间打开逃生。我还告诉他不要乌鸦嘴。”

7时许，飞机开始在跑道上滑行，随后上升。

如果没有意外，这架从哈萨克斯坦主要金融中心阿拉木图起飞的飞机，应当在1.5小时后到达该国首都努尔苏丹，但飞机上的乘客开始察觉不对劲。“飞机晃动的频率不太正常。我对面的一个婴儿也在不停哭喊，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喊。仿佛像灾难片一样。”毛女士抓紧丈夫的手，这一瞬间，她想到了自己留在家中的十个月大的女儿。“要是我死了的话，孩子该怎么办。爸妈年纪都大了。”

“飞机剧烈摇晃着。一开始好像有颠簸，然后我们开始上升。紧接着飞机发生了碰撞。为安全起见我弯下了腰，当我抬头时，我看到前面有白烟冒出。” 事后，飞机上的一名幸存者回忆，“在某个时刻我们开始坠落，不是垂直坠落，而是以一定角度坠落。飞机似乎失去了控制。”“在非常强烈的打击碰撞后，飞机停了下来。”

全球航空数据追踪平台Flightradar24分享的失事客机坠毁前航迹记录显示，Z92100航班起飞后19秒，平台监测到的最后数据点为2200英尺（670米）。相关报道指出，随后，飞机开始下坠，撞到混凝土护栏并扎进一栋二层楼房。

毛女士和他的丈夫死里逃生。

事发后，她的丈夫及时打开了安全出口，在第一时间撤离，并未受伤。“他先把我拖出来，然后其他乘客也出来了。”毛女士向南都记者回忆道。两人随后自行离开了机场，在开车回去的路上，没有一个人打破沉默。

“可能就是几秒钟的时间，人就没有了。”

事发10个小时后，毛女士的手还在发抖。“我到现在还处于一种语无伦次的状态，感觉自己的意识还不清醒。”

经验丰富的飞行员

随着救援开始进展，关于这架飞机以及机上的乘客信息也渐渐清晰起来。据南都记者了解，涉事飞机为哈萨克斯坦的Bek Air航空公司的Z92100航班，失事飞机型号为FOKKER100，编号UPF1007，机龄23.7年。事发后，哈萨克斯坦工业部宣布暂停同型号飞机飞行。相关报道指出，Bek Air航空公司约有100次航班被取消，这些航班共售出9157张机票。

哈萨克斯坦民航委员会表示，飞机载有93名乘客和5名机组人员，包括4名非哈萨克斯坦籍公民：两名乌克兰公民、一名吉尔吉斯斯坦公民和一名中国公民，4人均生还。据哈萨克斯坦内政部发布的信息，包括机长在内，事故造成12人死亡，数十人受伤。

58岁的马拉特·穆拉特巴耶夫（Marat Muratbayev）担任机长，其1982年毕业于阿克纠宾州民航高等学院，飞行总时数为20141小时，被哈萨克斯坦副总理罗曼·斯托尔称为“经验丰富的飞行员”。

一位当地的网友在社交媒体上分享了他乘坐马拉特驾驶的飞机的一次经历。“我记得许多年前，我们从基兹洛德飞往阿拉木图，马拉特是机长。飞机突然开始摇晃，不得不掉头降落在基兹洛德机场，但大家都没有惊慌失措。我从飞机里出来的时候，马拉特站在飞机上微笑着。由于脸颊上有酒窝，他的笑容很迷人。他告诉我，‘这是一种异常的震动。我决定不冒险。’这一次，我认为他不会犯如此致命的错误。”

在这条帖子的评论中，许多用户称这位飞行员是英雄：“他是专业人士，而且是个好人。如果飞机无法升空，这不是飞行员的问题，这可能是结冰，引擎或其他问题。”“我相信他是英雄，得益于他的专业精神，大多数乘客得以幸存。”“他设法降落飞机，以免损坏油箱，从而避免了一场火灾。”

12名遇难者中，还包括一名哈萨克斯坦高级军官、一名妇产科医生和35岁的Informburo.kz网站编辑达娜·克鲁格洛娃（Dana Kruglova）。相关报道指出，克鲁格洛娃原计划从阿拉木图前往首都努尔苏丹，与父母庆祝新年假期。

不幸中的万幸

一场意外让哈萨克斯坦陷入了沉痛和反思。

事发后，哈萨克斯坦成立了以总理阿斯卡尔·马明领导的政府委员会，全面调查坠机原因。总统卡西姆-若马尔特·托卡耶夫承诺，所有肇事者都将受到严厉惩罚。马明代表总统发言称，将向遇难者家属提供400万坚戈（合约73445元人民币）的物质援助，向遇难者家属及该起事件中所有受影响的人提供必要的援助。

托卡耶夫宣布2019年12月28日为全国哀悼日。这一天，哈萨克斯坦的国旗被降低，娱乐活动被取消，广播电视频道将停止播放娱乐节目和广告。哈萨克斯坦国家机构的网站也变成了黑白网站。

飞机记录仪已被找到，将移交给莫斯科解密。

哈萨克斯坦工业和基础设施发展部副部长卡马利耶夫28日表示，“事故调查组正在工作，飞行记录仪已被取出。29日将会将其移交给莫斯科国际航空委员会进行分析。”

关于飞机坠毁的可能原因，30日，哈萨克斯坦内政部长耶伦·图尔贡巴耶夫表示，“目前正在考虑三个版本。一是机组人员的失误，二是机载本身的技术故障，三是导航服务的运行。”

总理马明此前曾表示，政府委员会将在2020年1月10日之前对事故原因进行初步调查。

“幸运的是，左侧机翼没有点火，油箱损坏了，一半的燃油洒到了飞机下方。由于天气寒冷和下雪下雪的缘故，没有着火，这使伤亡人数降到了最低。” 耶伦说。

伤者的援助仍在继续进行中。30日，哈萨克斯坦卫生部长耶尔詹·比尔塔诺夫介绍称，“在过去的24小时里，有3位病人出院。因此，我们还有49名病人在医院，其中包括9名儿童。” 此前，哈萨克斯坦总统托卡耶夫通过阿拉木图酋长将新年礼物——背包、玩具、设计师包，交给了这些在事故中受伤的儿童。

28日，毛女士告诉南都记者，对于此次事故，她并没有赔偿诉求。“暂时没有接到这方面的消息，我们也不需要。我那一堆行李也没有了，不过无所谓，活着就已经是万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