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亚人口危局:结不了婚、生不了娃、中产梦破碎
日期:2020-01-09 16:20 阅读: 来源:凤凰WEEKLY
作者丨闫如意 脱落酸
编辑丨菠菜
最新一期的节目中,邀请了人口学家梁建章,为观众们上了一堂生动的“催生课”。
总结来说,梁建章呼吁大家,为了国家,多生孩子。
因为如果大家都只生一个孩子,一千年以后中国人就会灭绝。
还没等到过年回家,大家就提前感受了一把亲戚们催生的恐惧。
但且不说中国人到底会不会灭绝,什么时候会灭绝。
梁建章起码有一点说对了:中国人越来越不想生孩子了。
“请为国家生个孩子!”
根据国家统计局发布的数据显示,2017年中国出生人口为1723万人,比2016年1786万人减少了63万人,2018年,全国出生人口1523万,比2017年减少了200万。
据国家统计局数据,从2007年到2015年,育龄妇女一胎生育率,呈急速下滑趋势。从峰值数据来看(23-24岁女性为生育峰值),一胎生育率峰值,已从2007年的118.5‰,下降至2015年的50.79‰。
一孩生育率下降至“腰斩”的同时,二孩的生育率却节节攀升。这意味着一个趋势:生孩子的,只生一胎打不住;不生孩子的,连一胎都不生。
但关键的问题在于:适龄生育的90后,为什么连一胎都不想生了?
人口困境,不仅仅是中国的困境。日本和韩国政府,比中国更早陷入低生育率的恐慌中。
之前有媒体针对日本生育率问题编写了这么一首诗:“不爱不婚不生娃,岛国人民多奇葩;日本政府操碎心,宅男宅女就不听;老龄少子祸成双,大和民族将灭亡!”抛开民族情绪,单从数据来看,担心日本人会绝种并非夸张言论。
据日本内阁公布的《令和元年少子化社会对策白皮书》显示,战后日本迎来婴儿潮,而后从1975年开始放缓。而前一年,日本新生儿有210万人,这一年则减少了10万人。到2018年,日本新出生人口只有92万人,而2018年有130多万人去世。
“少子化”、“低欲望”、“不婚不育”等形容词,早已牢牢扣在日本头上。为了刺激生育率,日本使出浑身解数,但遗憾的是,到目前为止,似乎怎么鼓励都没用。
无独有偶,今年8月28日,韩媒爆出,韩国合计生育率仅为0.98。这意味着平均一名女子终生生产不足1名子女,成为世界唯一出生率进入"零时代"的国家。
据韩国统计厅发布预测,韩国人口将在2028年后不断减少。结婚5年内的夫妻,有超过40%都没有生孩子。
生孩子成了一门亏本买卖
影响东亚人生孩子意愿的原因很多,不过共性问题可以提炼为三个字:
生 不 起
这里有一条完美的闭环:就算生得起,那也养不起;养得起,学不起;学得起,娶不起;娶得起,生不起…
2019年的暑假,凤凰WEEKLY曾做过一次篇报道:《月薪3万撑不起孩子的一个暑假?对不起,今年涨到8万了》。
文中的一位上海家长,培训班+海外游学,娃一个暑假方方面面开销加起来,轻松过8万。
然而在中国一二线城市,即使是白领,收入也不到发达国家平均水准的1/3。
隔壁日本的状况也不乐观。2014年日本文部科学省公布的“儿童学习费用调查”数据:从幼儿园到高中15年间,如果全部让孩子上私立,共计需要1770万日元;全部公立则需要523万日元。
但日本国税局公布的日本人的平均年收,近几年都在400万—420万日元之间徘徊。
调查问卷数据发现,85%的城市女性表示用人单位存在对女性的职业歧视行为。在众多不平等就业条款中,还存在专门针对女性生育的限制。
作家维舟曾经给出过一个解释:他认为,现代化在东亚社会进行得太快。一方面,它鼓励女性进入职场,去成就自我;另一方面,传统的家长制和男权结构却保留了下来。
两者冲突导致东亚社会对女性在生育上的支持严重不足。从而又引发“女性的复仇”,也就是媒体口中的“生育罢工”。
此外还有一种声音认为,各国之所以普遍陷入低生育率的困境,是因为因为欠缺让人民兼顾工作与育儿的措施。
但是政策好,年轻人就愿意生吗?
也并非如此。譬如在“包办婚姻”的新加坡,生娃能赚钱、结婚能赚房。为了鼓励年轻人生孩子,政府规定法定产假有16周,推出了“国庆日造人之夜”,但新加坡婚育率依旧低迷,成为人口出生率世界最低的国家之一。
对新加坡国民来说,这也是一个值得反复思考的问题:如果没时间交友和照顾家庭陪伴孩子,又有什么理由把孩子生出来呢?为了精忠报国吗?
有限的资源,和无限的人
养育孩子的成本变高、女性付出的代价高昂,只是生育意愿下降原因的一部分。
城市人口密度也对生育率有直接影响。
2003年-2012年东京23个区、26个市的人口密度与生育率呈现直线负相关。人口密度高的区域生育率只有0.7-0.8;人口较为稀疏的地区生育率达1.4。(1)
当城市资源有限,人口超出了土地的承载能力时,年轻人为了争夺有限的资源已经耗尽全力,便无心生育。
高人口密度带来的资源竞争,首先体现在城市居高不下的房价上。
房价是最好的生育抑制政策,当人们为了买一套房需要花上半辈子、还得拼命加班还房贷时,能够分给家庭的精力就有限了。
而更多的年轻人对什么时候能拥有自己的第一套房毫无信心。
生活在韩国首尔的金政敏,在30岁的这一年,做到了年入3700万韩元(约22万元人民币)。即使是在一线城市也不算差的收入了,也仅仅能维持收支平衡。
金政敏租住在首尔南部一间40平米的公寓,月租是135万韩元(约8000元人民币)。每个近半收入都要用来交房租,“每天睁开眼睛就想,我又为房东打了一天工。”
而在北京,一个平均收入的年轻人,需要不吃不喝工作46年,才能负担得起一个平均价格、人均住房面积的房子。
据北京市统计局信息,2018年,北京城乡居民人均住房建筑面积为33.08平方米。
有限的城市资源不仅限于土地。
土地有扩张的余地,但是更多资源却很难跟上,与生育密切相关的教育资源,就是其中之一。
在快速扩张城市里,教育资源有多难争取?
几乎每年,一线城市都会被爆出“学位缺口”的新闻。
2018年,深圳在园幼儿数达到53万,超过北京、上海,在园幼儿数全国排第一。
按照“城市居住区规划设计规范”的要求,深圳在2015年应该有小学至少719所,而当年深圳小学总计只有334所,缺口达到385所。
据教育部门测算,预计到2020年,深圳小一学位缺口4.95万个,初一学位缺口1.06万个。这还是在学校已经扩建、扩班、增大班额的前提下。
为了争夺有限的教育资源,父母需要花费成倍的精力。
如果说人才招引是城市发展的方式,那么跟不上脚步的教育资源,是挤出人才的最好方式。
来到这座城市的年轻人,只能选择离开这里,或者不要孩子。
“我都不幸福,孩子能幸福吗?”
被有限资源消磨的,不仅仅是年轻人的时间、精力,还有他们对与生活的热情。
34岁的韩国人金宝拉不想结婚,更不想生孩子:“没钱、没资源、没时间,每天下班只能缩在公寓里吃拉面,你让我结婚生子?”
金宝拉跟弟弟、妹妹和朋友四个人合租了首尔市内一套70平的公寓,但如今的租金让她备感压力。合约到期后,她打算搬去首都周边的卫星城,“市内已经住不起了”。
金宝拉很喜欢小孩,
“但回想自己的成长轨迹就会觉得:真的不值得。我不断问自己,让孩子生活在这样的国家实在太累了吧?”
“他是不是会像我一样,就算好不容易找到工作,也要加班到很晚,还要忍受着一些不能拒绝的社交活动。
即便结婚了,还得支付天文数字的房租,老了后还可能面临‘老无所养’的问题。
孩子生活在这个世界,应该是充满希望,期待美好,但我觉得他来到这个世界,一辈子都不会幸福的。”
在北京生活的文心今年27岁,距离家里给的“结婚deadline”还剩下1年。
但她对婚姻和生育毫无期待。“我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加班,假期微信回复一个不及时还会被训斥,根本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休息时间。我不知道生活的乐趣在哪里,也找不到生活的意义。”
“如果生活就是这个样子的话,我为什么要将一个生命带来这个世界,让他再体验一遍?”文心说。“也许有一天我会迫于家人的压力,结婚,生下他,但我应该会为此感到很愧疚。”
在被社会裹挟着前进的时候,东亚年轻人的个人生活几乎全都被挤压殆尽。
人们试图想要超跃自己所处的阶层,但所做的努力收效胜微。努力和奋斗不再是为了获得更好的生活,而成了维持自己生活的必须状态。
《低欲望社会》一书出版以后,一位四处打工维持生活的日本年轻人,在作者的空间里留下了一条评论。
他说:不是低欲望啊,是对未来的恐惧超过了欲望。
当年轻人们对生活变得毫无期待甚至是充满恐惧,再多鼓励生育的政策,也许都难挽救生育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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