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东站现天秀操作：循环广播打假“乞讨大妈”

杭州市民陈先生是个善心人，平常看见乞讨的老人，更是心有戚戚，总会帮助一下。

10月24号，星期三。他从国外返杭，在杭州火车东站北2出租车候车区，看见有位老太太，拿着把小凳子，坐在狭窄的通道里，凌乱的白发，朴素的衣着，低着头也不多言语，向等待出租车的乘客乞讨。

陈先生一看老人的情况，想想谁家没有老人，就给了老人五元零钱。可就在10月27日，微博上一段关于杭州东站的广播视频一下子火遍全国。陈先生看了后才知道，前几天他施舍的老奶奶，竟然“家庭生活条件优越”。

老太太“扎营”候车通道

今天下午2点左右，钱报记者来到了火车东站的北2出租车候车区，一眼就看到了那位老奶奶：一身衣服朴素平常但很干净整洁，脖子上挂着一条绷带，右手从前臂到手掌缠着纱布，手里还捏着几份地图。

拿了一把简易的折叠小凳子，进入出租车候车区的狭窄过道，坐在小凳子上，伸出左手，上下颠动，向候车的乘客们乞讨。

而在北2出租车候车区里，广播循环播放着这样一条提醒：“广大旅客请注意：排队点上的老大妈，利用年纪大的优势，博得旅客同情心，伺机乞讨，该老大妈家庭生活条件优越，欺骗旅客，请广大旅客辨明真伪，请勿上当。”

记者上前拍了几张照片，老奶奶看到后，大声指责：“你在干什么，你是不是在拍我？”随后，还要求记者把照片删除。

记者表明身份，告诉她只是想来了解情况。她指着广播说：“你听，这个广播里说的老太婆就是我，他们欺负我……”

虽然老奶奶一直在絮絮叨叨，但看起来，头脑很清楚，腿脚也比较利索。

在南北两侧的出租车等候通道，钱报记者询问了多名工作人员，说起这名老太太，他们都“熟悉”得不得了，都直言“是个难缠的老人，拿她没办法”。  

一名等候通道的安保人员对记者说：“她就在这个等候通道里拿个小板凳一坐，有时候一天能有个几百块，有人看她年纪那么大，又那么可怜，想想家里谁没个老人，大方的掏出五十一百的都有。但其实老人家里条件不差的。”

管，自然是管过。

多位安保人员向记者表示，以前也管过，不让她在这里乞讨，但一碰她，她就耍赖，有时候往地上就是一躺，还冲人家吐口水、泼水。

“我们有时候也会提醒乘客不要给她钱，要是让她听见了她还会骂我们。后来实在没办法了，只能通过广播提醒乘客。”一名执勤的工作人员说。

记者询问了东站到达层微笑亭的一位志愿者李大姐，说起这位老奶奶，李大姐也是一脸的无奈。李大姐说从2013年她就开始在东站做志愿者，注意到老人来东站是在三四年之前，“说起来也是奇怪，一旦东站这边有大型的活动，就能看到她。”

她回忆说，之前有一家企业在东站献爱心，捐赠一些棉衣，老奶奶就过来领了衣服，结果之后又发现她过来领棉衣，“前前后后有三次，工作人员也注意到了，就问她怎么能多领，但是她态度很凶，所以也只能任由她去了。” 

李大姐说，老人一直在东站周边活动，早些时候，拿一些地图在卖，还以为老太太家境比较贫寒。后来就发现在大型活动的时候，她就经常出现，领走了一些东西之后，会拿到别的地方去变卖，也会在出租车上车的等候通道乞讨。

时间一长，老太太成了东站的“名人”。很多人都知道这个老太太。听说老太太家其实家境还不错，老人的问题也跟家里的子女沟通过，但子女也拿老人没有办法，所以也只能任由她在东站里边儿活动。 

东站管委会：

难道对这个难缠的老奶奶，就没有办法了吗？

东站管委会工作人员连连叹气：“一直在管，但效果不理想。刚开始我们态度很坚决，不允许她在站内卖地图，无证经营，后来她改成了乞讨，而且是强行乞讨。有时候会拉人家的衣袖，伸手要钱，严重影响杭州的形象。”

“我们曾联合民政部门想通过救助办法解决她的问题，问她是否缺钱，是否需要救助，儿子对他怎么样，但她表示一切都好，儿子也很孝顺，拒绝我们救助。我们也对她进行过思想教育，可她基本不听。也多次闹到过派出所，民警对她也做过思想工作，她发誓说不再来了，可一出了派出所的门，没多久又回来了……如此循环往复，实在没办法。”

之前东站管委会的工作人员随民警一同找到了老奶奶的家里。

据了解，老奶奶是嵊州人，79岁，儿子在乔司结了婚，然后她就随儿子一起到了乔司，住在一起。家里有房出租并不缺钱。工作人员找到她儿子，表明了这事，但是她儿子说他管不了……

“再后来，实在没办法，我们常态安排了两名女性文明劝导员专门对她不文明行为进行劝导，只要她出现，我们都会劝阻，但是她对我们工作人员很不友好，甚至还摔坏过劝导员的手持喇叭。”

说起今天红遍全国的“广播打假”，工作人员表示也是实属无奈：“倒并不是为了针对她，而装了这个广播。今年中秋前，我们在出租车通道里安装了应急宣传广播，这个广播主要是用来在客流高峰期疏散旅客及文明温馨提醒用的。不过为了解决这个事，在提醒的音频中我们也录了一段语音提醒，不希望旅客继续上当，施舍……”

东站管委会的工作人员坦言，因为老奶奶年纪很大，不宜过度执法，只能好言相劝。但即使如此，老奶奶还会‘碰瓷’，躺在地上撒泼，实在不好管理。“我们能做的，真的已经尽力。现在我们也恳请媒体、请大家帮帮忙，出出主意，共同来解决这个难题。”

张先生说自己很无奈，今天他也在网上看到了报道，“我母亲回来的时候，我也跟她谈了，不让她再出去了。但是她也没觉得自己哪里不对，还说东站里边儿那么多人不管，为什么要偏偏管她。”

张先生很坦诚地向记者介绍了家里的情况——

第一，不是子女不管老人，“我每天都把菜送到面前，把酒给她倒上，不是不孝顺老人。”

第二，家里也并不缺钱，张先生说自己家开有工厂，出租房和商铺也有若干间。虽然说不上是什么大富豪，但确实衣食无忧，老人吃穿不愁。

家里人也反复地劝老人不要出去，但是老人一直不听，而且脾气也不太好。张先生说自己的父亲今年已经八十六岁了，身体不太好，他也是希望母亲能留在家里照顾老人。但是，可能因为母亲曾经在汽车东站、火车东站附近生活了二三十年，对那里比较熟悉也有感情了，所以即便家人反反复复劝，但是老人还是要到东站去。家里人也曾经想把老人送到老家去，嵊州的房子也都造得很好，但是老人也不回去。

“我们做子女的也实在没有办法，她这个脾气就是这样，村里的干部、派出所的所长都来过我们家，谁也管不了。唉，真的是脸都被丢尽了。”

（浙江24小时-钱江晚报记者 陈锴凯 杨一凡 文/摄）